第十九章、颠龙倒凤乐歪歪(1/ 2)
歌声甫落,忽听另一苍劲雄浑的声音道:“朱老儿,好悠闲啊,龙儿若逢不测,看你这张老脸往那儿放?”
只听那朱老儿哈哈一笑,道:“出去,出去,我知你是耽心你那外孙的安危,偏要把我扯上。”
两人这一出言,在场的人,多猜出是当年的神旗帮主白啸天,与逍遥仙朱侗了,随见林中走出二人。一人身躯伟岸,白眉白发,肤色晶莹,身穿紫袍,正是白啸天。另一人矮矮胖胖,头上童发濯濯,却是丰颐广颊,红光满面,手摇蒲扇,除了逍遥仙来侗外,再无一人是如政形态。
华云龙欢声道:“外公,朱爷爷。”
忽听房隆喝道:“白老儿。”
朱侗接口道:“叫你家老爷怎地?”
房隆目光一梭,道:“谁跟你姓朱的讲话了?”
九曲掘宝,朱侗虽晚至一步,房隆并未见过,但华家友好,他们早已打听的一清二楚,朱侗相貌奇特,他怎能不晓。白啸天却理也不理,峻声道:“龙儿,外公早已说过,你那点武功不足恃,如今苦头吃足,总信了吧。”虽是峻声而言,那庞爱之意,却是溢于言外了。
华云龙笑道:“外公的话,龙儿是始终奉为金料玉律,几时不信来着?”语锋一转,又道:“不过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龙儿以为这一番苦头,非常值得。”转来转去,依旧是自以为是,故态不改。
白啸天怒哼一声,心道:“想我白某人连借偌大的神旗帮都整顿的有条有理,嘿嘿,想不到临老却降不住一个外孙,也是异数。”想训斥几句,却又不忍,向蔡薇薇道:“蔡姑娘,小孙蒙你援手,得免丢人现眼,老朽这里谢过了。”
华云龙暗暗笑道:“外公分明是有意给我难看。”一推蔡薇薇,低低地道:“我外公对你说话了。”
朱侗也哈哈一笑,道:“仙骨珊珊,洗脱凡尘,兼又功力超凡入圣,真是天上少有,地下无双了。”
蔡薇薇脱口道:“外公,朱爷爷,叫我薇儿嘛!彼此都是一家人,为何如此客气?”突然娇羞不胜,螓首低垂。她仓猝间,随着华云龙呼唤,事后回味,大感羞涩。
白啸天与朱侗早已隐身一旁,观察蔡薇薇对华云龙的情意,自是洞若观火,此际见她娇靥飞霞,更添艳色,不由暗道:“此女居然不避人目,众目睽睽下,投怀送抱,对龙儿的情意,不问可知……论容颜,不减君仪,嘿嘿,天下艳福,难道都叫华家占尽了。”
他想在心里,朱侗却笑道:“龙儿,好福气啊,有这么一个大美人儿叫白老儿外公,白老儿真要喜翻了心。”他口没遮拦,说得蔡薇薇头都抬不起来了。
几人隔着玄冥教与魔教的人交谈,旁若无人,令房隆与孟为谦等,均觉不是意思。孟为谦干笑一声,道:“来者可是当年的神旗帮主,及逍遥仙朱大侠?”
房隆也嘿嘿冷笑,道:“如今也该叫白大侠了。”言下自是讥笑白啸天归向侠义道了。
白啸天双目上翻,道:“果然长进了不少。”他这气势,房隆是再也学不来的,淡然一语,便将房隆傲态压下,再难说出一句讥讽的话。
华云龙大感兴奋,暗道:“外公不愧一世之雄,这份气势,我就望尘莫及。”要知他禀赋中,即含有白啸天之气质,故有此想。
但见白啸天冷然一瞥孟为谦,道:“老夫昔日曾闻关外有位“天机秀士”,以“神鹰八掌”称雄白山墨水之间……”
孟为谦哈哈一笑,道:“鄙野之人,贱号有辱清听。”
拂髯一笑,又道:“老朽当称白帮主为帮主呢,还是大侠?”
白啸天暗暗忖道:“这孟为谦,心机可较房隆深多了。”冷冷地道:“老夫姓白名啸天,随你阁下称呼吧。”
孟为谦笑道:“那就称白帮主好了。”隐隐讽刺白啸天今昔身份之别。白啸天冷然一晒,却道:“孟坛主围住小孙及这位蔡姑娘,莫非仍想一战?”
孟为谦暗道:“观眼下情势,再想得逞,无异痴人说梦。”竟不与房隆商议,手一挥,道:“玄冥教的弟子,全部退下。”
那批紫衣大汉,登时如潮水般退到一边,围在最外的魔教教徒,无可奈何,任他们通过。仇华老大面现不忿之色,口齿启动,似欲出言,但仍随众退下,不出一声。房隆勃然大怒,传音道:“姓孟的,你想拆伙不成?”
孟为谦亦传音道:“眼下形势,房兄当较小弟清楚,动手与否,小弟听凭房兄之命。”
房隆心头虽怒,但他非全无心机之人,知道委实无半分胜算,孟为谦话说得好听,真动上手,不扯自己后腿就是好的了,怒哼一声,传音道:“好,姓孟的,今天的事,我看你如何向你们教主交待?”
孟为谦微微一笑,拂髯不语。房隆气无可出,暴吼道:“本教弟子,全部过来。”
展眼间,形势大变,似乎俱有罢手之意。蔡薇薇忍不住道:“外……白爷爷,朱爷爷,不要让他们逃走了一个,余伯父的事还未了结啊。”
她这次改口称白啸天为“白爷爷”,白啸天知她女孩子面嫩,倒也不觉突兀。朱侗却专爱挑这些小毛病,笑眯眯地道:“白老儿又要恍然若失了,薇儿,你可知道?”
只听房隆狞声道:“姓蔡的丫头,你口气不小啊!几时让你见识老爷手段。”
孟为谦却微笑道:“蔡姑娘误会了,余神医现时正做本教贵宾,愿以他的医术藉本教之力,普济苍生。”
蔡薇薇先是樱唇一厥,撒娇道:“朱爷爷,亏您还是长辈呢,为老不尊,再不改,我以后不叫您爷爷了。”继而一撇小嘴,不屑地道:“姓房的老鬼,你有什么厉害手段,何不现在就使出来?呸!吹法螺,不害羞。”又向孟为谦冷笑道:“你这人口蜜腹剑,最坏了,什么贵宾?分明是被你们掳走了,什么普济苍生?分明是施虐天下,难道云中华家,会比不上你们这旁门邪教?”
她一张小嘴,既要应付三方面,玉面神色,也转换三次,这一种娇憨活泼之态,别说朱侗听得呵呵大笑,就连房隆、孟为谦也不觉得挨骂了。华云龙却轻轻一扯她,道:“你先别插嘴,听我外公处置。”
蔡薇薇回头道:“我怕你外公不知此事,被他们骗了。”
华云龙低笑一声,道:“我外公何等人物,焉容这批人占便宜去了,你大可放心。”
蔡薇薇这才不语。他俩这情形给旁人看了,有人固然暗赞一对璧人,除了华云龙,他人也配不上这若解语名花的蔡薇薇,有的人却心中暗妒。尤其那仇华老三,竟炉火中烧,再也难忍,大步走至孟为谦前,一躬身道:“小侄请命搏杀华云龙。”
孟为谦道:“三公子,请退下。”
仇华老三道:“孟坛主……”
孟为谦面色一沉,道:“连三公子都知法犯法,教下弟子又当如何?”
仇华老大忽峻声道:“老三,孟坛主生杀在手,你不知机,是想死么,”仇华老三悻然退下。
孟为谦皱眉道:“大公子言重了,老朽承受不起。”仇华老大冷笑不语。孟为谦暗骂道:“你们自恃教主之徒,胆大妄为,比华家小儿差得不知那里去了,上去还不是送死。”
自孟为谦撤退玄冥教徒,至仇华老三出阵退下,也不过几句话工夫,白啸天已不耐烦道:“是战是和,你们决定没有?”
孟为谦道:“白帮主与朱大侠来此已久。想来必知本教不过欲请华公子与蔡姑娘权为敝教贵宾而已,既然诸位不愿,老朽也不好相强了。”说毕打了个哈哈。
华云龙暗道:“这姓孟的脸皮真厚,方才之事,有目共睹,他睁眼胡扯,居然还面不改色。”只是他平时调皮,逢到这种场合,却识大体,知白啸天必有用意,并不插嘴。
蔡薇薇那能忍得住,道:“乱紫成朱,脸皮比城墙还厚。”
朱侗笑道:“刚才是谁大放臭屁,弄得我老人家连隔夜的粮食,都要吐出来了。”房隆沉脸不语,孟为谦佯若未闻,都看白啸天如何回答。
却听白啸天道:“既然如此,老夫等就告辞了。”他气质果以大变,换成以前,那能连一句讥晒之言都不说的道理。转向华云龙道:“龙儿,走吧。”
华云龙心念一转,拉着蔡薇薇玉手,神色自若,缓步走向白、朱二人停身之处。蔡薇薇想起适时情形,觉得实在太便宜了这些人,行过孟、房二人的前面,不禁狠狠的盯他们一眼。那玄冥教及魔教的人,全都注视着他们,一语不发。
直至四人会合一起,房隆始震声道:“白老儿,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吧,反正新帐、旧帐,总有结算的一天。”
白啸天道:“老夫等着。”一挥手,当先走向谷外,三人默默随着,华云龙心中暗惊,连一向嘻嘻哈哈的逍遥仙朱侗,也是笑容敛起,毫无轻松之色。
须臾出谷,蔡薇薇问道:“白爷爷、朱爷爷,你们怎么起来这般巧?”
白啸天面色沉重,并未答话。朱侗又现嘻笑之色,笑道:“那里是巧,白兄及我早已藏身谷中,若非你们冒冒失失闯入,我门还可以继续偷听下去,你说说看,该罚不该罚?”
蔡薇薇嘟哝着嘴,道:“该罚?朱爷爷该罚,我们已那么危险了,还不出手。”
朱侗笑道:“不错,真该罚,不过要罚的是白老儿,不是我,白老儿想要龙儿多吃点苦头,所以躲着不肯出来。”
蔡薇薇不依道:“不,我要罚朱爷爷。”
朱侗摇着头佯疑道:“看来为人还是严肃些才好,笑口常开,就要被人视做好欺的了。”
蔡薇薇吃吃一笑,道:“谁叫朱爷爷像个弥勒佛,活该。”华云龙始终微笑,看这一老一少斗口。
四人无一不是功力超绝的人,虽未展开轻功,这一阵疾走,已离谷口十余里,白啸天忽然伫足,道:“就这里了。”
华云龙一瞥之下,已看清立身之处,又是座荒谷,四外仅有乱石蔓草,并无大树,藏不住人,显然白啸天有要事欲言,故选择这一片地方。白啸天当先坐在一块石上,朱侗也一颜笑容,坐在另一石上,华云龙与蔡薇薇,也分别坐下。
华云龙道:“外公您老人家有什么吩咐?”
白啸天先不答他的话,面庞转向蔡薇薇,道:“蔡姑娘……”不俟蔡薇薇出语,一笑改口道:“恕老朽托大称你薇儿了。”
蔡薇薇娇声道:“这是应该的嘛。”
白啸天道:“薇儿,你的师长我虽不知,而必是身负盖世绝技的奇人。”
华云龙接口道:“薇妹的祖师是当年的武圣云老前辈……”
蔡薇薇抢着道:“我来说,我外曾祖出家啦!法号元清,家父上元下浩,家母姓宣讳文娴,白爷爷难道不知道,我娘只怕已到了云中山。”
白啸天莞尔一笑,道:“白爷爷这些天来忙得很,没空去落霞山庄。”顿了一顿道:“我本想问你的尊长对此次魔劫的看法,因令尊长虽具绝世武功,却没然无闻,显然是不愿介入江湖恩怨,现在倒不必了,桑榆之年,又见武圣神功扬威天下,也是一大幸事。”
蔡薇薇听白啸天如此看重己家,芳心大慰,道:“为什么又不必问了?”
华云龙接口道:“外公是因为令堂既已愿去我家,显然已决心参与这事了。”
蔡薇薇娇嗔道:“你聪明,我不知道,要你插嘴?”
白啸天和朱侗见他们小儿女之情,相视一笑,仍由自啸天道:“这一月余,我跑了不下万里……”
华云龙忍不住说道:“外公干么如此忙碌?”
白啸天霜眉耸动,道:“干么?哼!还不是为了你这孳障,累得我也顾不得老脸,重作冯妇,颁下“风雷令”,通告各地旧属,令他们留意玄冥教的动静。”
倏然一叹,道:“摸到那支早已尘埃满布的“风雷令”,连我也不禁感慨万分,想不到我白啸天临老会做出出尔反尔之事。”
这“风雷令”,在当年神旗帮,是最高令旗,除了自啸天父女各有一面,再无第三面。当年白啸天解散神旗帮,他是枭雄之心,事必做绝,本拟将首要之人,废去武功,后因夫人许红玫、长女白素仪、赘婿彭拜等人劝阻,又念这些人忠心耿耿跟随多年,也就罢了,不意而今都派上用场了,那些人虽已离散,若接获“风雷令”,依然不敢不尊命行事,只是既已解散,却又传令,近乎出尔反尔,也难怪他大感黯然,非是关心华云龙之甚,如何肯为此事?
华云龙当然明白这个道理,泪承于睫地道:“外公何苦为龙儿破誓?”
白啸天道:“外公为此,并非完全为你,主要是你司马叔爷之仇,及江湖大劫,不容坐视,你也不必说了。”
华云龙收泪应是,白啸天仰望黑沉沉的天宇,又道:“外公第一件事,便怀疑玄冥教的来路,因关外之人不少,曾一度猜是“五龙侯”的后人薛成德。”
蔡薇薇道:“不可能,我们云祖师,论来犹算“五龙候”外孙女婿,他老人家道高德深,后人亦当不差,不可能创出这邪教。”
朱侗笑道:“薇儿,你们蔡家与薛家近来有否来往?”
蔡薇薇赧然道:“自从四世远祖戚高曾祖立下不准涉足江湖之禁后,便断绝往来了。”燕陵世家的宗嗣家法大异世俗,承统者不必一姓,只要肩起世家宗嗣即可,这也是独乏男丁,无可奈何,形成的事。
朱侗道:“这就是了,大丈夫难保妻不贤,子不孝,何况四世不通庆吊,又安知这一代不变成魔头?”
白啸天见蔡薇薇张口欲辨,忙道:“白爷爷只是说猜测,并非就是啊。”
手捻颏下三绺白须,又道:“不过也非捕风捉影的猜,他不是说,刚才那孟为谦就是薛家的管家。”
蔡薇薇惊声道:“真的?”
白啸天微微一笑,道:“白爷爷骗你干什么?”
蔡薇薇玉靥一红,窘得说不出话来,芳心却有着无比的难过。华云龙见状忙道:“薇妹何须难过,薛家是薛家,燕陵世家是燕陵世家,何况犹未证实。”
白啸天也道:“后来白爷爷再一查证,又发现另有他人。”
蔡薇薇眼下对于此事,比谁都关心,急声道:“那是谁?”
白啸天莞尔一笑,道:“假如知道是谁,那不就好了?”
蔡薇薇惑然道:“那白爷爷如何发现另有其人?”
白啸天道:“别急,我总要讲的。”略整思绪,道:“我当时猜测玄冥教主是薛成德,忽然野心勃勃,违背祖训,欲争霸江湖,可是这只不过是猜测之事,对于此人,因为远在关外,对他一无所知……。”
朱侗道:“白老儿,既然对他无所知,你讲这么多废话干么?”
白啸天笑道:“朱兄少打岔,就是这么一点,我自信也知者不多。”他这一句,确是实话,要知当年天下,以他最是雄才大略,多少人所不知的奇人,都能为他网罗。
朱侗嗤笑道:“自夸自赞,我懒得听了。”
白啸天简要说了,转面向朱侗道:“该你说了。”
朱侗淡淡笑道:“有什么可说的,你还探出些微眉目,我可一事无成,惭愧还来不及。”
白啸天笑道:“你不愿说,我帮你说了。”转问二人道:“你朱爷爷去黄山见你瞿伯爷一趟。”
朱侗忽然想道:“不要谈起他了。”
华云龙惑然道:“朱爷爷,你为什么对瞿伯爷不满?”
朱侗略一沉吟,道:“既然你外公说了,我也不瞒你了。”面上忽现愤容,道:“你那瞿伯爷,嘿嘿!如今道行益发高深了。”
华云龙虽然明知朱侗在说反话,却陪笑道:“这下就好极了。”
朱侗一瞪眼,道:“哼!好极了,我以为他瞿天浩好歹总是你司马叔爷的朋友,其他不说,这几十年喝酒下棋,也该有些香火之情了,岂知他听到你司马叔爷死讯,淡淡地道:“人生百战,难免一死,早些晚些,也没有什么。”说完就赶我走,这就是他瞿天浩待友情义了。”
华云龙剑眉一蹙:“瞿伯爷不是这种人啊。”
朱侗哼了一声,道:“瞿天浩不是这种人,我朱侗就是诬赖好人了?”
华云龙道:“朱爷爷恐伯是误会瞿伯爷了,以龙儿猜测,瞿伯爷面冷心热,只怕朱爷爷前脚出了黄山,瞿伯爷后脚也下山了。”
白啸天敞声一笑,道:“如何?龙儿之见,与我不谋而合,我看你不如再上黄山一起,即知瞿兄究竟。”
朱侗默然半晌,吐出一口长气,道:“或许是我性急了些,不过遇见瞿老儿,我还非得狠狠骂他一顿,他瞿天浩凭什么想一手包办此事,姓朱的与司马长青交情不如他?”言下虽有嗔意,自是信了,其实他非不知此理,只是心中气瞿天浩不过而已。对于此事,蔡薇薇根本不识瞿天浩,无从置喙。
华云龙话锋一转,道:“外公你为什么放过房隆及孟为谦那批人?”
白啸天哑然一笑,道:“你小看他们了,房隆功力与外公相差极微,放手一搏,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蔡薇薇憋了半天,忽然道:“我看姓房的也没什么大不了,不信他能接下我家“四象化形掌”。”
白啸天笑道:“薇儿,你功力超凡入圣,又当别论。”
蔡薇薇突然想起,白啸天已言房隆功力与他相差无几,自己这一说,岂不连白啸天一起看轻了,不由忸怩道:“我功力很差。”
白啸天道:“你功力之高,有目共睹,那也不必谦虚了。”他深明禁忌,并未对蔡家武功,略为探询,顿了一顿,道:“不过主要原因,还是东郭寿已至江南了。”他淡淡说来,华云龙却大吃一惊。
要知“九曲掘宝”,星宿派锻羽而逃,临走时,郭东寿扬言十年百年之后,星宿派若有奇才出世,登门索取星宿一派失物,意思就是要与华家再争雄强。东郭寿也算一代枭雄,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对华天虹功力之高,既已深知,没有四五分把握,焉敢自取前车之覆。他这一重入中原,一场大战,已是隐隐欲来。
华云龙一惊之后,旋即平静地道:“东郭寿恁地?九阴教主恁地?那鬼鬼崇崇的玄冥教主又恁地?”
白啸天心中暗暗喜许,表面却怒声道:“你连房隆都敌不住,还论东郭寿,大发狂言,也不惧别人齿冷?”
蔡薇薇见华云龙受责,不知白啸天内心所思,以为他是真怒,想代他说上两句话,口齿一张,却又不知如何开口好。华云龙却神色自若,道:“取法乎上,龙儿不敢自我非薄。”
白啸天道:“既然如此,让你一个人去吧,外公不管你了。”站起身子,道:“朱兄走啦。”
华云龙大感意外,怔了一怔,也悚然站起,道:“外公您生气了?”
白啸天微微一笑,道:“自家外孙,外公有什么好气的。”
华云龙见他果不似发怒神情,心头略定,愕然道:“那外公为什么要走了?龙儿还有很多事想向您禀告啊。”
蔡薇薇也站起娇躯,道:“白爷爷,这般深夜,您老人家去我家休息休息吧。”
白啸天道:“下次再说,眼下我与朱兄正有要事待办,倒是龙儿,外公有两件事要你记住。”
云华龙肃容受教,只听白啸天缓缓道:“魔教和九阴教就算声势浩大,犹不足虑,以外公之见,那玄冥教才是心腹之患,玄冥教主是谁,你要好好打听,这是一件。”
朱侗在他说话中,站起身来,道:“白老儿,你婆婆妈妈的,我可要先走一步了。”蒲扇一摇,又向蔡薇薇道:“薇儿,如今且不忙到你家,待吃你喜酒时,再去不迟。”呵呵一笑,转身行去,他号称逍遥仙,轻功何等高强,一眨眼已转入山角。
蔡薇薇虽是娇靥一红,却高声问道:“朱爷爷,您去那里?”
朱侗没有回答,白啸天却道:“薇儿,不必理他。”又接下去道:“那玄衣少女与薛娘,你必须好好保护,因为我怀疑他们与薛成德有关,这一件更要记牢了。”
蔡薇薇闻言急声道:“什么玄衣少女,白爷爷。”
白啸天道:“你问龙儿吧,他知道最清楚。”
忽听华云龙道:“龙儿都记住了,外公还有教海么?”
白啸天道:“没有了,只望你好自为之,勿堕家风。”又向蔡薇薇道:“薇儿,彼此谊属一家,我也不多说了。”
蔡薇薇道:“白爷爷说不多说,这不又多说了。”白啸天大笑一声,紫袍一拂,迳自去了。
华云龙见她在白啸天消失之后,犹自楞楞着,不禁一按她香肩,道:“薇妹,我们也回去了。”
蔡薇薇应了一声,忽然嗔道:“好哇,你从来没有告诉我你认识一名玄衣少女,你跟她是如何认识的,快招出来。”
华云龙那会不知她想些什么,心中暗笑,道:“你又不曾问,这等小事,我想也犯不着多罗嗦了,既然你要知道,我还能不告诉你。”
蔡薇薇星眸一横,道:“说呀。”
华云龙笑道:“此非善地,还是边走边说吧。”
拉住蔡薇薇玉手,施展轻功,强拖她驰回城中。华云龙对姑娘们心意,那是清楚中的清楚,他与那不知名的玄衣少女,也无私情存在,坦然叙来,蔡薇薇自是疑念尽去。其实蔡薇薇天真无邪,倒不是有什么醋意了,只觉得华云龙认识的少女,她不知道,芳心总觉老大一个疙瘩而巳。
他两人何等脚程,谈话间,巳进城中,恰巧樵楼传来四更鼓声,城门未开他们自是越墙而入。进入自己家中,蔡薇薇仍不叫门,越墙而入,却见大厅中灯火辉煌,原来谷宏声仍然候着。蔡薇薇向谷宏声道过劳,请华云龙稍候厅中,竟一人独进后院。
半响,她忽然玉面凝霜,气冲冲地回到大厅,华云龙连问她二三声,她都不答,一叠声叫另一个贴身小婢“环儿”,去将谷宏声再找来。华云龙知道必有事故,却也猜他不透,好在立可揭晓,便也含笑坐候。不到盏茶时光,谷宏声已随着环儿入厅,他方回房,犹未及脱衣安歇,急闻蔡薇薇找他,心中不禁惊疑不定,入厅方道:“小姐……”
蔡薇薇已截口道:“谷伯伯,“瑶池丹”到那儿去了?”
谷宏声惊道:“什么“瑶池丹”?”
蔡薇薇黛眉一扬,道:“天下难道有第二个家派有“瑶池丹”?”
谷宏声瞠目道:““瑶池丹”不是仅有夫人及小姐知道收藏位置么?怎会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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