壬卷 家与国 第二十一章 希望(1/ 2)
接待小鬼子裕仁的工作是精心安排的,其中最重要的一幕是在飞艇上参观被大地震摧毁的海原县城,这是前往西北新日本路上的事情。到达新日本后,一干日本人的又被蒸蒸日上的新日本熏染的喜意盈盈。四十多万平方公里内的矿产、森林不计,光耕地就有两亿亩之巨,是日本现有耕地的近三倍,之前因为中朝两国土改而备受压力的日本压力顿消,其国内的农民沿着西域铁路滚滚而来,加上中国现有移民,全线长久陷入满负荷运作状态。
纵使再不喜日本,但在宽广的西北之地,遥想着以后苏俄的钢铁洪流,杨锐还是微微心安。后世关东军面对苏联红军不顶用,但当将来他们接受现代化改造,一旦苏军南下而驾驶着中华豹与T34同归于尽时,还是能顶不少用的;还有神道教和伊斯兰的斗争,也是汉人能在西北彻底扎根的一大助力。
因此,在到达新日本之前,双方还有些外交上的客气,但在参观新日本后、特别是在新日本最北端城市路德内,看到国界外茫茫雪原上的苏军哨所、持枪站立的红军士兵,中日之间友好气氛跃然高涨。再也没有比共同威胁更好的友谊催化剂了,于是离开此地的当晚,大家喝得烂醉又拉着艺伎一通乱搞,这使得双方第二天都不约而同全面销毁当晚的记录——总理大人双飞日本艺伎,日本太子自爆恋乳秘史——诸如此类的东西真流出去,简直要天翻地覆了。
男人的友谊除了共同杀人,共同嫖妓也是一个重要方面,待从北庭转到山西太原,杨锐和裕仁已经熟的不能再熟了。
“听说殿下去欧洲时曾去以前的战场看过?”在太原二汽。杨锐对着小鬼子问道,两人不用敬语,也无需用敬语。此时大家正在堆满三轮车的成品库内,裕仁骑在车子上,尝试驾驶。
“是的。在法国时曾看过战场,还去过凡尔登。那里还有复兴军的军旗,”小鬼子抚着眼镜道,很明显,他这是故意的讨好,“战争真是太可怕了,我只希望世界永享受和平!”
不管怎么看,戴着眼镜的小鬼子裕仁都是一个斯文人。但杨锐却知道这只是他伪装的外表,不去说历史,单说他远远从巴黎带回的拿破仑半身像。以及日常中丝毫不容下属忤逆、同时为显独特而故意做作的语调,都显示此人刚愎自用、诡秘虚荣。日本由这种人执政,在经济无法找的新增长点、同时饱受经济危机之苦的情况下,除了发兵对外掠夺之外,他的榆木脑袋里还真没有其他办法。
当然,现在的日本比原来好多了。虽然经历了劳民伤财、大失威风的中日战争,但其国内极端势力不像原来那么猖獗——现内阁总理原敬还好好活着就是明证;同时,一战的收益不比历史上少。又因为没有西伯利亚作战,大笔的经费可以省下;而战后的经济危机。在中国以及新日本固定资产投资的强势拉动下,虽有小挫,但依旧不比战时萧条多少。
可以说,单从经济角度看,只要接下来日本能规避大地震和世界经济危机,其撕破脸皮去抢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不过。在中国强势崛起即经济重压下,日本人憋屈的灵魂会不会铤而走险希望以发动对外战争来提高对话实力,就不得而知了。
没有拆穿小鬼子的客套,杨锐记着笑问:“除了和平,殿下还有何感悟?”
警觉的看了杨锐一眼。小鬼子凝神道:“以后的战争将是全面性战争,统制经济越来越重要。日本也应该像中华和欧洲一样,建设预备役和统制经济……”
在杨锐面前,小鬼子还是说了些实话,不过杨锐却笑道:“此乃表象,殿下谬矣!”
欧洲之行只是旅行,理解也是自己理解,流光了血的法国人除了哀伤就是骄傲,根本没人深层次的剖析战争。杨锐此时露了话头,小鬼子当即下了三轮车,严肃道:“还请阁下指教!”
“指教不敢当!”杨锐客气着,“预备役和统制经济只是战时策略,真正的战争潜力还在于国家经济,法国为何打不过德国。民风散漫是一个原因,民主立宪国嘛,真要上了战场真不如君主制的德国能打,这是其一;再则是德国是欧洲第一大工业国,而法国的工业不说弱,而且全在北面,还有一些则在巴黎附近,一旦巴黎失守,单单就法国一国而言,他已经战败了。
统制经济只能将所有的力量集中使用以减少损耗,但是,这只是解决了运用问题,却不能解决增长问题。若不是在战事,我们考虑的应该是经济增长,或者说是工业增长问题。只有面临战争,才要考虑到统制问题。殿下以战争作为考虑,当然会以为统制经济重要,而且下面的官员哪个不赞成统制啊?不统制他们哪来的权力?可在平时,统制经济却不利于经济增长,我们最好的办法是放任。放羊一般,战时圈养,需要则宰杀、平时还是让羊群自己去吃草吧。”
裕仁欧洲一行,真正得到的教训就在两个,其一是皇权不可弃。这是大正民主的返潮,也是俄国沙皇和德国皇帝的教训,两国都不是因为战败而崩溃,全是因为内部革命。他能想象的当然是日本一旦民主,那战争长期化时必爆发革命。其二就是统制经济,具体言之就是以战争为考量发展国内工业,可如果不是像斯大林模式那样由政府(其实是农民)买单,那就必须给这些产业赋予竞争力,找到可支撑其发展壮大的市场。
事情总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难,是以站在裕仁一侧的载仁亲王出声打断杨锐的洗脑,直接问道:“请问总理阁下,要是放养的羊吃不到草怎么办?”
“哈哈……”杨锐大笑起来,他反问道:“亲王阁下是否想说。要事咱们的羊抢不过别人家的羊怎么办?”
载仁是陆军大将,如今对中国是爱恨交加,对杨锐也是敬畏皆存。他听罢翻译转述的问题,当下点头道:“正式如此。中日都是后发之国,肥美的草地都是在别人牧场,要想放养恐怕困难重重。如果不进行统制。那么羊一定不如别人家的大。”
“亲王之言听起来有理,但其实呢……”杨锐摇头道,“牧场虽在别人家,可现今羊群终究是全世界吃草的。当然,在别人家草地限制很多,不许这样、不许那样,反正就是不想让我们的羊吃他的草。”他说到这里觉得光自己说还不够,看着远处一个拿着本子、清点数量的生产统计,指着他一招手让他过来。
总理大人带着外宾参观二汽公司使得所有工人都极为自豪——二汽虽说是国有公司。可员工是终身聘用制,同时员工持有公司百分之十五左右的股份,确确的说这是他们自己的厂,可自豪归自豪,亲自面见总理是这些人没有想过的。那统计呆了半响才猛然抖了一下,然后很不协调的跑了过来。
“叫什么,哪里人?”杨锐待他走到面前,没看他的胸卡直接问。
“我…草民…”一帮大人们的注视着。来人身子像是在抖糠,膝盖是弯的。几乎要跪下。
“站稳喽,别跪下!”皇权愚民的效果在此人身上得到完美体现,杨锐不得不喝了一声。
可他这一喝,特别是最后那‘跪下’二字,使得他当即就要跪下,好在陪行的一个生产经理上前拉了一把。他膝盖才没沾地。杨锐虽然知道以此人的年龄这辈子是没法改了,也不以为意,只看着惶惶不安的他笑问道:“带把吗?”
“禀……大人:带…把。”在旁人的提示下,他终于说出了话,而后很不好意思。
“带把那就站直了!”杨锐大声道。“跪天跪地跪祖宗,见到官儿跪什么!”他说罢不再嘘寒问暖,直接道:“考你个问题:为何厂里的三轮汽车卖得这么好?”
问题如此简单,以至于此人当下便道:“禀大人,车好,百姓们也喜欢……”。
答案是烂大街的,可杨锐要的就是这个,他随手赠了其一个小玩意,然后对着载仁道:“亲王阁下,羊吃不到草,是草的问题还是羊的问题。”见其一干日本人陷入沉思,又道:“是产品竞争的问题?还是市场容量的问题?以贵国的人口、国土面积,已经不比欧洲国家少了。中日又是盟友,虽有关税,可新日本的退税……”
虽然中国海关对外不以国别而是产品类别制度关税,可新日本的存在就是一个大作弊器,因为失去对中国海关控制的洋人无法知道,那些打着过境名义的日本商品到底是真卖到了新日本、中亚、西亚等地,还是重新转回了中国内陆市场。如果是后者,那么日本商品的关税对于欧美商品就很有优势了。大庭广众下,杨锐只是点到,并不细说。
“……反正我们自己的牧场其实不小了,是培育自己的牧场?还是老望别人的牧场?这是一个值得深究的问题;再则,虽然所有的羊都吃草,可吃的草也有不同啊。山羊吃草根、绵羊吃草尖,老鼠羊吃草籽,那是各有侧重。只要我们家的羊吃的东西和别人家的羊有所不同,依然是能网开一面。”
老鼠羊这种不存在的生物被杨锐创造出来了,只惹得诸人一笑。但他的话却没有说完,他道,“以我看,最最重要的还是培育自己的牧场,草长好了,羊自然就肥;羊肥了,还在乎统制不统制?所以事情的根本还在养草。以中日的情况看,指望别人家的牧场、或是费尽心思、耗费钱财去搞圈养,真是得不偿失。而且,我看贵国的那些羊,很多都是不健康的,也许不需十年,就会死光。”
“这……”爱面子的日本人被杨锐如此一说当下挂不住面子。裕仁不安的摸着眼镜,载仁在瞪胡子,唯有三井物产中国店总办森恪问道:“总理阁下是说……敝国公司的管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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